【哲凡】前辈说deadline就是用来打破的
哲凡
一句话深呼晰
“哎？可是我告诉过他交稿日期了耶。”
坐在对面的王晰闻言，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新来的同事贾凡，不知道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涉世未深单纯过头，第一次领了任务就实诚地按主编的邮件要求原样抄送给了作者。一趟艰难的催稿之路又要诞生了，王晰在心里为贾凡画了个句号。
“小贾啊，你果然还是太年轻了，不懂得我们这行的经验之谈。”王晰惋惜地摇了摇头，“告诉作者死线通常意味着，我们编辑的死期。”
贾凡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一脸茫然。
“所谓deadline，对于像海带君这种狡猾又老练的作者来说，就是用来打破的。”王晰拍了拍贾凡的肩膀，“所以不能把你的底线告诉他，你看哥给你演示一下哈。”
“这个，是刚转到咱们杂志的专职漫画家，挺出名的，对付这种老油条你就得这样。”王晰抓起电话，对着作者的号码拨了过去：“喂您好请问是卡布先生吗？我是你的编辑王晰。”
“王晰老师好。”对面清朗又有些稚嫩的声音让王晰有些意外，“有什么事情吗？”
王晰愣了几秒钟才回过神来，赶紧清了清嗓子：“哦叫我晰哥就行，是这样，您这边的稿子以后是我负责对接，不用急，这个月20号之前能给我就成。”
贾凡瞪大了眼睛，打着手势张大嘴比划着“不是下个月中旬才要吗”，被王晰一巴掌按住制止了出声：“行吗？”
“行呀。”电话对面爽快地应了下来，少年的声音听起来笑嘻嘻的，“杂志是月底出版，所以我下个月十五号交应该来得及，对吧，晰哥？”
贾凡：“晰哥你不是说你准行的吗？”
王晰：“哥是说……对付向哲……也许可能大概万一是够的呢？”
不管怎么样，贾凡坐不住了。
李向哲再不交稿，贾凡作为新人编辑的第一个月就得混一个不及格。
“我真的是身体不舒服，最近剧烈运动受了伤，对挺严重的差点把命丢了……”电话对面传来李向哲用力咳嗽间隙虚弱的话语，“在画了在画了，只不过手有点没力气握不住笔……实在对不起，贾编辑，我下个星期一定交稿……”
“啊严不严重呀，需不需要我……”电话对面啪的一声挂了，把贾凡没说完的关照通通堵回了喉咙。
果然。王晰呷了口茶，轻轻摇了摇头。
天下作者一般体弱多病。王晰抬起眼睛，等待着贾凡的抱怨或吐槽。
“他说他生病了耶。”然而贾凡一脸焦急地求助着王晰，“要不要紧呀要不要打120？”
“这你也信？”王晰翻了个白眼，“真担心的话……你那儿不是有通讯地址吗？”
“你好，我是你的编辑，贾凡。”
在李向哲关门之前，贾凡抢先一步伸脚卡住了门，往屋里探了探头。
人精神状态非常良好甚至还有点亢奋，屋子还算整洁，如果忽略地板上散落的懒人沙发和游戏手柄的话。
“啊这。”李向哲挠挠头，“我现在说游戏有利于病情恢复你会相信吗？”
“画完了吗？”贾凡第n次径直登门拜访，熟门熟路地进了门还换了个拖鞋，“今天能交稿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面对日渐熟悉的小编辑，脱稿惯犯李向哲竟然有些莫名的心虚。
“我下周一定。”李向哲讨好似的把游戏手柄藏在身后，“你看我之前也每次都交了呀。”
“这次又打算编什么理由？”
“我家猫最近心情不好。”李向哲坦然而又认真，“我得专心陪陪她。”
李向哲的嘴，骗人的鬼。贾凡微笑着一屁股坐了下来自顾自地打开了电脑：“没事，你忙你的，什么时候把稿子交了我什么时候走。”
李向哲不情不愿地打开稿子，笔在指尖转来转去：“你说你大好的青年干点什么不好，非来做这种逼良为娼，我是说逼漫画作者为社畜，的工作……”
“我得赚钱养家呀。”贾凡耸耸肩，“要吃饭，要养小朋友……”
李向哲疑惑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想问点什么却被电话铃声打断了。贾凡接起电话，匆匆说了些“老师好”“好的我马上来”之类的便抓起背包起了身。
“我们家小朋友放假了，我得去接他放学。”贾凡有些犹豫地看了看他，“我不能留在这儿催你稿了，你今天能自觉点吗？”
贾凡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带李向哲一起出现在幼儿园门口，可能是没公交的郊区打车实在是贵了些，而李向哲的副驾驶恰好好空着。
“好了，你，回家写作业。”贾凡指了指小男孩，又指了指李向哲，“你，回家画稿子。”
“幼儿园没有作业。”小男孩怯生生地拉了拉贾凡的衣摆，“我能跟叔叔一起玩吗？”
“可以可以。”李向哲喜笑颜开地抱走了小朋友，“老头环玩不玩？”
“玩！”
“贾糖糖！”贾凡气急败坏地原地跺了跺脚。
糖糖从李向哲的怀里翻了个鬼脸出来，欢欣雀跃地钻进了他的车里。
贾凡愤愤地用力戳了戳红色，抬头怨念地瞥了一眼正握着手柄大杀四方的李向哲：“我这是为了糖糖才答应的！说好了就这一次啊！”
“我帮你带孩子，又给你当司机。”李向哲在战亡的间隙回过头来，“作为报酬，帮我上个色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糖糖抓住李向哲的手腕催他快点投入战斗，“凡凡最会画画了。”
“他是你的谁呀？”李向哲压低了声音，好奇地凑近了糖糖问道。
“凡凡吗？”糖糖的眼睛黏在了显示屏上，对李向哲的问话心不在焉的，“我妈咪呀。”
“哲叔叔明天记得去接我和凡凡呀！”糖糖乖巧地蹦下台阶，回过头朝李向哲挥手告别。
“暑假都快结束了糖糖，你都快成他儿子了！”贾凡瞪了一眼孩子，嗔怪道，“你要是还天天来玩，我工作要保不住了！”
“可是叔叔说明天陪我玩乐高哎。”糖糖满心的委屈抬眼望向李向哲，“对吧哲叔叔？”
“叔叔每天来接你好远的，多耽误叔叔时间呀。”贾凡点了点贾糖糖的小脑袋，“这样不是给了李向哲理所当然拖我稿子的理由？”
“那我们搬来跟哲叔叔一起住不就好了？”糖糖眨巴眨巴智慧的小眼睛，“反正我们房租快要到期了。”
“贾糖糖！你胡说什么呢！”
李向哲望着一大一小追着跑走的背影，不自觉地摸了摸用力扬起的嘴角。
万万没想到，最终贾凡还是连大人带小孩打包住进了李向哲家的二楼。房东突然说儿子要结婚收房当婚房，给了贾凡三天收拾东西走人——被通知一小时后，贾凡便在朋友圈看到了李向哲别墅二楼的招租信息。
“空着也是空着，不如拿来赚点租金。”李向哲如是说，用力拎起贾凡的行李箱搬下了车，并顺手删掉了仅一人可见的朋友圈。
“可你也没赚到呀，我那点租金按市场价根本租不到你这里。”贾凡有些语塞，“要不是房东着急，我一时租不到合适的……”
“那就算我拿来贿赂你的。”李向哲放下行李箱，从楼上笑眯眯地走下来，“为了让你不好意思催我稿。”
不催稿当然是不可能的，甚至因为住得近而愈发变本加厉。
“你妈咪好凶啊。”李向哲偷偷朝贾糖糖做了个鬼脸，后者一脸“谁让你自己拖稿不交还试图拉他帮你上色”的无奈，转身甜甜地扑进贾凡的怀里：“凡凡，哲叔叔说如果你不催他的话他的下一部漫画要画我耶。”
“小鬼头你怎么剧透呢？”李向哲追上来揉乱了他的头发，换了个大大的鬼脸，“严格来说不是下一部，是这一部。”
贾凡接过李向哲的平板，惊喜地打开：“新连载？”
李向哲点点头，吹着口哨倒了杯水递给贾凡，一脸的求表扬。
“这是糖糖？”贾凡扒拉开闻言兴奋爬在胳膊上伸着脑袋看画稿的小孩，有些好奇地翻着。
李向哲纠正着他的措辞：“原型。”
“那另一个……”
“当然是我。”
“你把自己画的这么帅你爸妈知道吗？”
海带君新作品一经刊出，热度甚至超过了以往擅长的作品。勇敢机灵的小鬼头和沉稳能打的英俊青年背上行囊一路过关斩将披荆斩棘，翻山越岭一路升级，终于风尘仆仆地站在了顶峰。贾糖糖小朋友对此甚为满意，这部漫画让他在幼儿园简直出尽了风头，更重要的是，漫画的作者正亲自靠在路边拉风的贾糖糖专属车上——至少贾糖糖是这么认为的——接他放学，使得他收获了小朋友们艳羡的目光和十足的关注度。
“跟你商量个事儿呗。”李向哲系好安全带朝后座的儿童座椅扭了扭头，“你今天别回家了好不好？”
“我可是少年儿童！”贾糖糖大惊失色，“你要做什么？！”
“糖糖呢？”
“被我爸妈截胡了，说家里缺个小孩儿一起玩，所以接糖糖过去热闹热闹。”李向哲无视了贾凡的一脸问号，“先别管那些了，喏，贾编辑。”
李向哲向来用平板工作，所以贾凡接过厚厚一摞纸质稿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
“大结局？”贾凡有些不相信地接过来，“你这次居然按时交稿了？”
“呃……有的稿子，还是得按时交的。”李向哲挑挑眉毛，示意贾凡先看，“我也不是什么都拖的……”
英俊的青年揉了揉小鬼头的脑袋，趴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小鬼头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跑来了。
贾凡看的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厚厚的一摞画稿见了底。
翻开画稿的最后一页，帅气的小人儿单膝跪地。贾凡一脸懵地抬起头，李向哲从裤兜里摸出了一个小盒子。
“凡凡，你愿意嫁给我吗？”
“你都还没表白怎么就求婚了！”
“一步到位不好吗？”李向哲挑了挑眉，“反正deadline又躲不开，不如干脆拉到底算了。”
“喂。”贾凡一把夺过戒指，“你的deadline还多着呢，一个都别想逃掉。”
